-竹马- 静谧年月 2.

久不动手没想到填起来的是这个。

到处是雷。很不现实的现实向。丧尸方面基本沿用海外多拉马的设定了,且假定人们本来对丧尸没有任何概念,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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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在血泊里的手细微但高频率地震颤着,脉搏的鼓动在耳膜上重击,倚坐在墙角的相叶想要控制住过快的呼吸,肺部却痉挛般用力交换着气体,每一下都牵扯起整个胸腔的疼痛。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这次他们应该只用了十五分钟不到。解决这座三层别墅里余留的死体,将这里占为己有。

这是一座独立建在郊外农田边接近森林地带的房子,前方有树林遮蔽,后方农田空阔隔离公路又利于观察;除此之外,西洋式建筑比和式要稳固多了。对相叶和二宫来说再适合不过。

刚来时他们看别墅的门窗紧闭,自然猜测或许屋内还有人,但多次询问无人回答。待终于把门砸开,一阵强烈的腐臭冲过来,像能直接穿过皮肉揪住两人的胃似的。

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感知不到空气里的异味,连浓浓的血腥味也一概不觉。两人在屋内逐层扫荡一遍,数下来屋里共有七个死体,还能较明显地分辨年龄,大概是三世同堂。按理说门窗完好,从内反锁,且死体的腐蚀程度不深,应该不是被外来闯入的死体咬死,而更有可能是单纯饿死或自杀,但潜至第二层时他们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具没有左腿的死体。

这具死体本已年迈,大概死去后还是第一次见到活人而开始尝试挣扎,趴在地上身体被干结的血浆黏住,甚至爬不了一寸距离。他被二宫毫不费力地捅破了颅骨。

他们没有立刻离开房间,因为他们同时注意到,死体的左腿几乎及至大腿根部,都消失了,伤口处没有任何愈合痕迹,整块肉质开始腐化发黑,但仍能看出骨头和肌肉的切口基本在同一平面上。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猜测。

他的腿很有可能是被砍断作食物了。

相叶艰难地顺着气,侧脸贴住冰凉的墙壁让自己舒服一点。不知是不是这座房子残留的生活气息尚重,在这儿发生过的挣扎痛苦在每个角落叫嚣着,让人无法无动于衷。相叶有些惊讶自己距离麻木的程度还这么远。

他看了一眼二宫,那人正拧着眉头看着自己,眼角有血污,忽然不知所指地,轻轻地说了声“没事的”。

 

这句话二宫对他讲过很多遍,但相叶没有告诉过二宫,其实他即使再乐观也无法被这一句话安慰。事发之后二宫一直是保护者的姿态,可能是因为比自己多经历一个月建立起了前辈的立场,也或许这只是二宫长久以来的习惯。相叶心底还是有些不甘的,他明白现在到底发生着什么,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且也有能力和他并肩作战生存下去。

醒来的第一天开始他就相信自己能做到。

那天的一切现在想来全是后怕,混乱的残影,不假思索的杀戮,每一秒都在与死神擦肩而过。如果不是视线里还有二宫的背影,他大概撑不下去。

最后终于突破重围,一行人里幸存的六个顺了一台七座公务车扬长而去。渐渐走远,相叶从倒后镜看到那座建筑的全貌,一个社区的模样,窗户却密密麻麻的不像住所。

当晚开到郊外河边停歇下来后,二宫告诉他那是政府给他们暂时避难的地方。他们放倒七八具死体,围在车边,再关上车窗,彻底掩盖住自己的气味,就这么在车里度过一夜。

逃亡的亢奋抑制不住,后座陌生的四人压着声音争着跟一直昏迷的相叶讲一个月来发生的事。相叶听得混乱,大概知道是有种新型的病毒被携带入境,感染的人短时间内脑部会几乎完全死亡,剩余的脑干则将控制他们本能地不断行走觅食。最先爆发病毒的不是本国,不排除其为生化武器的可能,且幸存者对目前关于疫苗的消息仍然知之甚少。

这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又算是一次证实,相叶静静听着,千头万绪压下来,不知所措,直到慢慢察觉到了四人对政府的意见颇大,他才打断他们直接问:“避难所明明应该封闭得挺好,但我们逃出来的时候大门已经是打开着的了,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门应该是在避难所里发生暴动后才被逃跑的人打开的。今天早上开始,在避难所里出现了变异者,听说是有个负责B区的小公务员在外面被咬了吧,然后从那边传染开来,还好我们在E区,还有点时间准备。”

“是啊,要不是提早听说,我也偷不了这辆车的钥匙,嘿。不过就是可惜,少了三个人,坐不满。”

“武器太少。”

“武器什么的……不管怎样都要有点牺牲的,不然凭我们这点力量只能一起死……”

尽管说来冷漠,但相叶听得这话也顾不得同情他人生死了,他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二宫,凑近他轻声问:“你……有家人的消息吗?”

“……”二宫抹了把脸,过了好半晌才回答,“东京每个区内都有集中避难的地方,我查了能联系到传来的名单。暂时没有。”

“……对不起……”相叶低下头,发现找不到什么话来安慰,毕竟这种时候说什么话都毫无说服力。

谁知二宫不仅不在意,还看穿了相叶的心思,“如果你还想问你家人的情况……至少半个月前,他们还是在避难中心的。还有sho桑,leader,J,都在其他避难所。”

“……那就好……”相叶在昏暗中看着二宫看过来的眼神,本来应该放下的心不知为何被狠狠按在喉头,再回过神来眼里竟涌出了泪水,他随手擦掉,话锋转开,“说起来,我记得我在摄影的工地昏迷过去了啊……这种状况下应该不会有搜救队出动吧?”

这话被后座的人听到了,其中一位回答道:“是了,这事我也想问,听说相叶桑是二宫桑载回来的,是真的吗?”

被点名两人瞬间目光交汇。

“……什么意思……?”

二宫别过脸,一手撑着方向盘,一手捏了捏鼻梁,说:“就,我在室内躲过了一阵,打你电话没接,再打给你经纪人,他说你在工地落单了……我就去找了找。谁知你命那么大,正好被一个完全死亡的变异者覆盖着,没有被其他变异者发现。那么大个胖子砸下来亏你没扁……”

相叶半张着嘴,后半段话基本没听进去,“就为了找我去了工地?”

二宫怔了怔,“嘛……我也在这区,不远,而且工地动乱过后除你就没活人了,没有变异者聚集……总之,总之没什么啦你别哭啊笨蛋!”

进入后半夜,车里彻底静了下来。相叶却一夜无眠。一切来得太快,压得太重,他两次在安谧环境中几近陷入睡眠,却都突然被窗外经过的变异者的低吼惊醒,回到现实的噩梦。他一向少去回顾失去的而更在乎手中拥有的。但那一刻他迷惑了。他手中并非空荡,但他不知道要如何握紧,也不知道继续坚持是否有意义。

相叶看着晨曦在二宫脸上变幻着,直到二宫挠挠脖子醒来。他伸了个懒腰,看看窗外,转而拍拍大腿对相叶说:“天亮了,把脚放过来。”

“诶?”相叶照做,真放下去了才想起自己逃出来时没穿鞋子,泥沙土屑还擦不干净,连忙又抬了起来,“哈子卡西……”

二宫“啧”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了急救药箱,把相叶的脚拉了回去,放稳,小心挑着现在血肉里的玻璃碎屑,说:“没味儿,我每天都有帮你擦身好吗!”

“!!”相叶一把捂脸,“更哈子卡西啊喂!!”

“乖乖乖,待会儿爸爸带你去偷双靴子!”二宫说着“fufu”笑起来,融进阳光里。

 

虽然已经很久没有接收到官方的消息了,但大家应该仍称病毒感染者为“变异者”吧。“死体”这个名称是二宫和相叶之间的说法。有天相叶开着车觉得无趣,忽然说“变异者”这名字太随意,要改个正式点的。

“饕餮。”二宫说。

“啥?”

“就是吃货。”

“什么啦……”相叶吐着槽小心避开路中央的横尸,“不要有贬低的意思嘛,人家又不是自己想吃那么多东西的,只是没办法啊……诶,要不就叫可怜虫吧?”

二宫沉默。半晌得不到回应,相叶忍不住扭头看他,岂料他神色严肃。

“怎么了?”

二宫看着前方分布着残尸的漫长道路,说:“就叫死体吧。“

“诶?这,算什么名字啊……”

“就是不能有一切特别的称谓……“二宫扭头转而看起窗外景色,喃喃道,”记住他们已经是无力回天的行尸走肉,才能毫无顾忌地下手。”

 

相叶最终是点了点头,他不想看着二宫在他面前伪装,特别是像现在这样伪装自己“没事”。

他们把七具死体抬到门外排好,恭敬行礼,拜托逝者守护这个地方。想二宫相叶都是对灵异鬼怪有所顾忌的人,现在却完全没有了惧怕。毕竟这条命朝不保夕,他们早就不见了完整的魂魄。

 

再花上一整个下午,他们将宅子收拾出尚可居住的样子来,虽然客厅仍然乱七八糟没个能坐的地儿,但那不重要,房间被铺才最要紧,天知道连续在车里睡五天是什么滋味。

来到卫生间,二宫试着打开了水龙头,有水流,也不浊,他于是又折了出去,从包里翻出了什么,再把相叶拖进去。

“嗯?怎么了?”

二宫亮出手里的家伙,把相叶按在盥洗台前。

“帮你剃掉该死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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